親愛的老闆,我想請假,原因可能是因為我在生病吧…應該是要請「病假」。
距離上次發病我已經忘了有多久…
大概從我消失在網路上開始吧,雖然我有一些很好的藉口,例如:螢幕壞了、拔牙、很忙、出國…等,不過我心知肚明那終究是藉口。
其實本來我一直不以為那是一種病,我認為那只是我的某種心理週期,就像生理期一樣,只是來的時間不太固定,來的長度也很難預料,我也不曉得它為什麼來,它有什麼目的和功用,總要等那段時間過了,我才會發現原來…又病發了。
那個期間裡,我很難聽見手機的響鈴,也常常忘了去充電…,睡覺常睡到頭昏眼花而想吐,手腳變得像義肢一般陌生而沈重,頭髮像雜草一樣永遠長在不適合的地方,從鏡子裡一瞥,好像看到剛從夢境裡被打撈上來的怪物,全身都黏呼呼又潮溼,夢裡的沼氣,使真實變得模糊而無法辨識,也許根本是中暑加近視吧!在那一刻,這個世界的一切,像是在黑暗中被燭光照亮的範圍,一閉上眼再度沈入夢的沼澤深處,燭光吹滅,世界消失,真實消失,我消失,很害怕,但是停不來,一切都消融在無盡的墮落中,就剩下那細細的…看不見的一線呼吸,拉著,,真正更可怕的是回來之後的事,有種隱隱的抽痛,就像從黑暗中被拽到烈日下曝曬,很像脫水的深海軟體生物,虛弱蒼白又皺巴巴地癱成一團,看起來很噁心,所以不想見人,怕被看見原形,而且表皮還沒長殼,放出去亂跑,很危險,樣子應該像是卡夫卡小說裡的蟲吧!不小心就被人亂棒打死。
這時的我沒有力氣去按電腦的開機鈕,也許我根本還沒長出手指,更遑論是收E-MAIL和上MSN,只要想到被發現的可能,都令我無比的害怕,因為變成非人生物,換衣服和鞋子變成一種偽裝,刷牙和洗澡變成一種負擔,不想知道我是什麼,連肚子餓都變成討厭的事,光要爬出去覓食都變得很累,食物吃起完全不是原來的味道,走在路上一切事物都皆陌生又令人煩悶,只想要逃回家,人說話的聲音聽起來都像蚊子的嗡嗡聲,怎麼辦!我明天就要上班了,一定要趕快變回人,但是我再努力也無法好好的把一篇報紙讀完,無法使用人類的語言思考,那時我講的話通常很難聽懂,或是不具有什麼可辨讀的意義,因為我的腦袋裡沒有一條經絡是按照邏輯排列,簡言之,此時,我不具有任何行為能力和社交能力,一件再簡單的事情,都對我造成極大的壓力,因為我無法作,作不到。
所以這時候,上班變成一件不可思議的事,我必須要努力穿上人該有的樣子去上班,但是那個偽裝已經花掉了我所有的力氣,所以老闆請原諒我上班看起來像條蟲,因為我真的是條蟲,要說出真象總是需要很大的勇氣,可以看再這份勇氣的份上讓我請假嗎?
相信我,我一定會慢慢變回人的,請給我一些時間,情況已經有在漸漸好轉中,我已經想了一些辦法,例如去看看電影,看看書,或是泡泡水也行,魯拉圖的課按時去上,鳥的文章也有慢慢在服用,發現病友,感覺也不那麼著急和難過了,慢慢變回來就好了…,突然就想起綠色奇蹟裡那隻叮噹先生,眼淚忽然叮叮咚咚地掉個不停,眼淚來了,一切就好辦了,太過乾旱總是什麼都長不出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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